【译文】
经文:诛降戮服。
改邪归正愿投降,屈膝仍遭剑下亡。
地底若逢投水妇,英魂应自怨王娘。
【注解】
兵是凶器,战争危险,是古圣贤王不得已而采取的手段。因此,古时候的将领如果杀死的敌人众多,就会以悲痛哀伤的态度来面对,即使战胜了也要以丧礼来对待。既然对方归来降服顺从,就要怜悯抚慰,令其安心。如果对于投降、顺服的人还要诛害杀戮,其用心过于苛刻残酷,造成的恶报也是极其巨大的。
【证案】
明朝大将胡宗宪率领军队防御倭寇,驻扎在海上。当时有个海盗名叫徐明山,外号“徐和尚”,人材出众,武艺超群,在众多势力中称雄,越分窃据上位,自称为王。日本国倚重徐明山,将其作为藩属国,不断骚扰浙江、广东沿海各省。
胡宗宪与众人商讨,要想征剿倭寇,必须先降服徐明山。刚开始用檄文进行劝谕开导,后来就发书信来相邀请。徐明山派遣校尉回复书信说道:“朝廷中有奸佞之臣,未必能容得下壮士。”措辞语气慷慨激昂,看到的人都为之动容。胡宗宪感叹道:“没想到贼寇中有这样才华横溢的人。”校尉回答说:“这是我们主人王夫人的手笔。”原来,南京的名妓王翠翘,本来是官宦家的女儿,她父亲因事遭到陷害,翠翘卖身舅父,不幸流落到娼妓之家,不论是容貌还是才情都是冠绝一时的,士大夫们有经过南京的,以不能结识翠翘为憾事。徐明山在海上听闻翠翘的名声,心生爱慕之情,身穿便服来拜访她,一见就被她吸引住。翠翘知道徐明山不是一般人,相约结为夫妻。住了一个多月之后,回到海上派遣宝马香车迎娶翠翘,居住的处所和日常衣服用品都模拟皇帝妃后。翠翘才思敏捷精妙,军中的所有文书,她写起来特别快,而且无不恰到好处,徐明山将她视作良师益友,敬爱有加,言听计从。胡宗宪知道翠翘受到徐明山的宠爱,就用谦恭的礼节将丰厚的礼物赠送给徐明山,另外准备了珠宝首饰送给了翠翘。翠翘回信表示谢意,从此双方军队开始互通友好。
胡宗宪派一个老妇人私底下对翠翘说:“徐将军如果早上投诚归顺朝廷,晚上就是大官了,夫人可以受到朝廷封赏五花诰命,荣归故里,难道不胜过在海上为寇吗?”翠翘心动了,明山心里也厌烦了战争,就答应了。胡宗宪派遣官员前去迎接,二十里一小宴,五十里一大宴,礼节周全备至。到了胡宗宪的军营门外,随行人员请他解下盔甲,说道:“解下盔甲便于行礼,到了仪门请解下刀剑。”徐明山不肯,随行人员说:“带刀相见是下属的礼节,您是贵客,何必带刀呢?”于是解下了刀。到了堂上,突然间炮声响起,埋伏在两遍走廊里的士兵忽然出现,刀枪乱飞,明山大声喊道:“翠翘误我!”于是被杀害。胡宗宪除掉明山之后,发动军队清剿海寇,掳掠了翠翘回来,翠翘请求安葬明山,胡宗宪不同意,请求出家为尼,还是不同意。命令许配给小兵,翠翘说:“你杀害已经降服归顺的人,就不怕天道报应吗?”于是摆设香烛,望着大海哭拜说:“明山,明山,我辜负了你啊!”提了一首诗,投江而死。她题的诗写到:“建旗海上独称尊,为妾投诚拜戟门。十里英魂如不昧,与君烟月伴黄昏。”后来胡宗宪被以玩忽抗倭的律条斩首,恐怕是果报吧。
【附证】
秦朝的将领白起残酷狠毒,喜好杀戮,每次出兵作战定要斩首十余万人。又采用阴谋诡计,屠杀了赵国已经投降的士兵四十余万人,尸首堆积如山,血流成河。罪大恶极,恶贯满盈,随即被秦国诛杀,子孙绝灭。
隋朝开皇年间,太府寺丞赵文昌死后又复活了,说是来到了幽冥界,看见周武帝戴着三重枷锁,被关在一间房子里,对文昌说:“你回到阳间以后,为我向隋朝皇帝说我的各项罪名都已经办结了,只有毁灭佛法的罪恶太重,不能得到减免,请赶快替我大修功德,使我能脱离地狱。”文昌出来后,又看见在粪坑中有人的头发露出来,问是什么人。鬼卒说:“这是秦朝将军白起。”到了唐朝时候,天雷劈死一头牛,身上有“白起”二字。明朝时候,又有天雷劈死一条大蜈蚣,身上也有“白起”二字。其诛降戮服的罪恶,确实是万劫不赦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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