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原文】[发明]先要看明存心二字,然后讲到人能如我。又须先识心是何物,然后再讲存与不存。如教人取宝,务要先知宝所。◎人心道心之辨,吾儒千古以来,圣圣相传之真命脉也。道之大原出于天,不过依稀仿佛语,并非孔颜道脉之宗。而世儒有意谤佛,凭空造出释氏本心,吾儒本天之说,戕贼自己心学渊源,独让镇家之宝于释氏,大可扼腕。乃无识小子,竟有从而和之者矣。安得有大圣贤,起而正其谬哉。◎圣贤学问,不过要人求放心。但心既放矣,谁复求之。一放一求,似有两心。若无两心,何云求放。此处当研之又研,不可草草。◎吾儒论心,到虚灵不昧,具众理,应万事之说,精醇极矣。但此意本出之华严楞严诸解。孔孟以后,周程以前,儒家从无此语,朱子发之,不可谓非有功于儒矣。◎晦庵十八岁,从刘屏山游。屏山意其必留心举业,搜其箧(qiè)中,唯大慧禅师语录一帙(见尚直编及金汤编)。每同吕东莱,张南轩谒诸方禅老,与道谦禅师最善,屡有警发(谦师逝后,晦庵有祭文,载宏教集)。故学庸集注中,所论心性,略有近于禅者。晚年居小竹轩中,常诵佛经,有斋居诵经诗。谓晦庵为全然未知内典,过矣(鲁公与孔子言而善,孔子称之。公曰,此非吾之言也,吾闻之于师也。孔子曰,君行道矣,直心即是道。然则爱晦庵者,正不必为晦庵讳也)。
【译白】[发明]先要明了“存心”这两个字的真实意义,然后再讲“人能如我”。又要先认识这个“心”是什么,然后再讲存与不存。如同教人去取宝贝,一定要先知道宝贝放在哪里。◎人心、道心的分辨,是儒家自古以来,圣圣相传的真正命脉。“道之大原出于天”,是含糊不清的语言,并不是孔子、颜回所传的正宗道统。而世间儒生有意毁谤佛法,凭空捏造出“释氏本心,吾儒本天”的说法,破坏自己所学习的儒家源流,把镇家之宝让给佛家,实在是令人惋惜。竟然有无知之人,依从附和这种说法。哪里能有大圣贤出来纠正这个错误见解呢?◎圣贤的学问,不过是要人求放心。但心既然已经放了,又有谁去求呢?一放一求,似乎有两颗心,若是没有两颗心,又怎么说求放呢?这个地方应该反复体悟,不可草率看过。◎儒家论心,谈到“虚灵不昧,具众理,应万事”这个说法的时候,真是精良纯粹到极处了。但这种思想原本出自于《华严经》、《楞严经》的注解。孔子孟子以后,周敦颐、程颢程颐之前,儒家从来没有这种说法,朱子提出了这种说法,不能说对儒家没有贡献。◎朱熹十八岁的时候,跟随刘屏山修学。屏山估计他一定是有志于科举考试,查看他的书箱,只有《大慧禅师语录》一卷。朱熹常常同吕东莱、张南轩拜访各地的禅师,其中与道谦禅师缘分最深,得到他很多警醒启发。因此《大学》《中庸》的集注中,所谈到的心性问题,稍有接近于禅宗思想。朱熹晚年居住在小竹轩中,常常念诵佛经,还写了《斋居诵经诗》。如果说朱熹对佛经一点都不了解,也是不对的(鲁公与孔子交谈很投缘,孔子称赞他所讲的道理。鲁公说:“这些不是我说的,是我从老师那里听闻到的。”孔子说:“您是在行道啊,直心就是道。”因此尊敬朱熹的人,恰恰不必隐瞒他学佛的情况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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