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原文】［发明］人之所以独贵者，以其口之能言也，亦以其手之能书也。手能书，则手亦能言矣。然口之所言，仅闻一室。手之所言，可达万里。口之所言，止于当时。手之所言，可垂后世。口之所言，人以耳听。手之所言，人以目听。口之所言，片时即疲。手之所言，千秋不倦。甚矣。字之有功于人也。世间若无文字，则官吏无以为治，政令无以为凭，岂独家不能家，亦且国不能国矣。人之受恩于字者如此，而谓字纸可轻弃乎。◎字纸固不可弃，字尤不可弃。不顺乎亲，终身弃去孝字。不友于昆，终身弃去悌字。如是逐一检点，则字之为我弃者多矣。若夫裹物糊窗，狼籍委置，则所弃者，不过字纸耳。◎或疑苍颉造字，开万古文字之源，但当天为雨粟耳，奈何鬼复夜哭乎。不知世间文字，既有正用，即有邪用。天之雨粟，因正用也。鬼之夜哭，因邪用也。
【译白】（发明）人之所以为万物之灵，是因为人既能用口说话，又能用手写字。手能写字，那么手也算是能说话。然而口里说话，只能使本室人听到；手里所写，能寄万里之遥；口里说话，只能使当时的人听到；手里所写，可以流传于万世；口里说话，人用耳朵去听；手里写字，人用眼睛去看；口里说话，不久就会失去效用；手里写字，千秋万代都不会废弃。文字对人们的功劳真是太大了。世上如果没有文字，那么政府就无法治世，政令就无法畅通。不仅家不像家，国也不像国了。人们受文字这么大的恩德，那么我们还能轻易丢弃字纸吗！◎字纸固然不能丢弃，文字更加不能丢弃。不孝敬父母，一生就丢弃了孝这个字；不友爱兄弟，一生就丢弃了悌这个字。如此一一检查，那么被我们丢弃的字就很多了。至于包东西，糊窗子，到处乱堆乱丢的，不过是字纸而已。◎有人怀疑苍颉造字，开辟了万古文字的渊源。他认为既然造字，就应当只有上天雨谷，为什么还有饿鬼夜哭呢？他不知道世间文字既有正用，又有邪用。上天雨谷，是因为正用的缘故；饿鬼夜哭，是因为邪用的缘故。
下附征事三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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