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约三十多年前吧,我奉派到基隆服务。
我是台中市人,从没到过这北台湾的雨港。这里每月至少下二十多天雨,而且不停地下,整日阴阴霾霾。很令人不舒爽,不开朗。
有一天,我们突然接获民众报案,说靠县市交界处的深山里,发现有一具无名女尸。由于刚好是我值班,便约同法医及两名助理,前往现场查看到底出了什么状况。
我们一行人坐车到山脚下便没路了。大家只好下来自己走。我是外地人,完全不熟悉基隆,何况这罕见人迹的偏僻荒山,处处天雨路滑,真是步步艰难。我们走到天都快黑了,仍然走不出迷宫般的山间小径。法医和助理不禁摇摇头地告诉我,再走也没用,因为我们真的迷路了。
我们都十分着急。这时,意外地发现有位妇女朝我们走了过来,“先生、小姐,您们要去哪里?想找谁?”对方问。
“我们是来办案的。听报案民众说,这深山里有位妇女死了,原因不明。我们要找这妇女陈尸的地方。”我答。
“哦!我知道在哪儿,我带路。来,请跟我来!”对方很热忱,很亲切。
我们颠颠簸簸,又转又绕,不知走了多久,总算到了。这位妇女也挥了挥手自己先走了。我们朝林内进去,果然发现树底下平躺着一具穿着女装的尸体,脖子上的绳索腐烂了。手电筒一照,好恐怖的脸,早已腐烂成坑坑洞洞的骷髅,似乎只剩骨头了。我请助理再照亮一点,以便把整具尸体作个全面观察研判。
当我们把灯光打到最亮时,我们大家都不自禁地异口同声惊叫了起来:“这身打扮,不就是刚刚带路领我们来这儿的那位妇人吗?”
我全身起了疙瘩,直打哆嗦,一再发毛发抖,甚至两脚都僵硬了。同行的法医和助理更吓得面如土色,一张张脸缩得像小橘子一样。
天色越来越暗,我们四人真是归心似箭。所幸很快就到了山下,一坐上车,便安定了不少。不久,总算看到了我们的办公大楼,我们互道再见,便各自回自己的单位去了。我跑进自己的办公室,先向上级作个概要的报告,然后喘口气,便开始寻找失踪人口的申报资料。盯着照片一张张看,默默不发一语。好多同事看我魂不守舍,便知道我在山上一定被什么给吓到了。他们都是过来人,心里必然有数;他们问:“你不是说那尸体早已腐烂成骷髅了吗?你连她长个什么样子都没半点概念,又如何能从照片中核对出她到底是谁呢?”
他们原已觉得我傻到这地步,有点好笑。哪知我的回答竟是:“我看过她本人,而且彼此有说有笑,同行走了很久很久,直到陈尸现场才分手。怎么会不认得呢?我相信这带路的和那平躺在树底下的应该是同一个人。”
他们听了,更是人人哈哈大笑。但他们后来都真服了我,因为我果然真的找到了死者的照片,也查出她的姓名、住址。当然,也破了案。因为这妇人不是自杀上吊,而是被人活活勒死的。
我问同事:“您们真以为人死就真死了吗?”
我十八岁便入佛门,并随师父受戒。我尊重死者和死者的遗体有如尊敬佛,决不把对方当死人看待。师父说:灵台三寸,永保一息于一念间,肉体虽死,魂魄永远不灭。
本文链接:https://www.skbj.cn/shoumingshizijiyidianyidinulilaide/2203.html 转载需授权!
网友评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