忍作残害(忍心去做残害生灵的事情)
此句专就物命上说。大德曰生,尔乃忍作残害。夫残伤毒害,恶之至大,而更出于忍,则任意所至,无一毫恻隐怜悯之心矣。诸善本于一慈,诸恶本于一忍。去忍而慈,圣贤佛仙之功在是矣。
这句话是专就物命上说的。最大的功德是能够保护众生的生命,而你却忍心做出残害众生的事。残害物命是最大的恶,而动机若出于残忍,那么任意所至,就没有一点恻隐之心了。众善的根本就在于一片慈心,诸恶的根本则在于残忍狠毒。所以去除残忍,保留慈心,能成就圣贤仙佛的功德就在此处。
贪生畏死,爱亲恋旧,知疼觉苦,物与人同。但人有智,物无智;人能言,物无言;人力强,物力弱耳。今人办一食,不止杀一物,如鸠鸽鹑雀,杀十余命而得一羹;若蚌蛤虾蚬,一羹则杀百余命。
又有好美味,求适意者:或远致珍异,或备物候烹,或生蟹投糟,养鱼造脍;聚炭活炙,剌血生吞;开腹取胎,剥皮刳壳。百计熬煎,千方造作。食饱则扬扬得意,稍迟则怒骂庖人。深念痛思,良可惊悼。
经云:“一切畏刀杖,无不爱寿命。”是以王克杀羊,羊奔客而拜诉;邹生刲鹿,鹿跪泣而吞声;惊禽投案,请命于魏君;穷兽入庐,求生于区氏。
又如沈内翰,通判江宁,厨中杀羊,而屡失其刀。窥之,乃见羊衔刀而藏之墙下。杨杰提刑时,游阿育王山。昼寝梦妇百余,若有所诉。密视行厨,乃知蛤蜊求生也。
夫有生爱恋,其情若此。况其被执时,避死无地,旁视族类,恋依不得,鸣哀就刑,衔悲向尽。既受屠割,复入鼎镬。种种痛苦,彻入骨髓。此际此状,与人何殊?
今人偶伤汤火刀针,必号哭求救;暂时头昏眼痛,便呼医买药。爱惜自身如此,何独于物则不生怜悯而任意残害?结怨造业。
嗟嗟!诸恶之中,惟此最惨。佛仙戒劝,天道好还。急宜设身处地,立时猛省。因备说不可宰杀诸目于后,伏求仁人君子,循而行焉!
贪生怕死,爱恋亲人旧友,知痛知苦,动物和人类都是一样的。只是人类具有智慧,动物没有智慧;人类能够说话,动物不会说话;人类力量强大,动物力量弱小罢了。现在的人要办一餐食物,不只是杀一条物命,例如斑鸠、鸽子、鹌鹑、麻雀,要杀十多条命,才能做出一道羹汤;若是蚌蛤虾蚬之类,要做出一道羹汤,就要杀百余条生命。
又有些贪图美味,为求吃得更满意的人:有的从远地运来山珍海味,有的先准备好活物等候烹煮,有的以活蟹放入酒中腌渍,有的把养的活鱼切成细片做菜;有时是炭火活活烧烤,有时是刺血生吞,有时是剖腹取胎,有时是剥皮剖壳。他们千方百计煎熬物类,想出了无数制作方法。吃饱后就洋洋得意,如果出菜稍微慢些就怒骂厨子。我们静定痛思,实在令人惊恐和悲哀。
经典上说:“一切动物都怕刀杀杖击,无不爱惜生命。”所以从前王克要杀羊时,羊奔向客人跪拜求救;邹生要杀鹿时,鹿就跪地泣不成声;一只受到惊吓的禽类,投奔到魏国国君桌前求救;一头被人追赶得走投无路的野兽,奔入屋内请求区氏保护。
又如沈内翰在南京当通判时,厨子在杀一头母羊,而屠刀老是不见。暗中观察,才看到小羊衔刀藏在墙下。宋朝杨杰在当两浙提刑时,曾到阿育王山游览。白天睡觉时,梦到一百多位妇人好像对他在诉说什么。醒来后就暗中到厨房查看,才明白原来是蛤蜊托梦求救。
可见动物爱恋生命,情况就是如此。何况在被抓住时,无法逃避死亡,看到旁边的同类,也是自身难保不可依靠,只得哀号受死,含着悲伤结束生命。既已受到屠割,又要放进鼎镬烹煮。种种痛苦深入骨髓。此时此景,和人类有何不同?
现在人偶尔受到烫伤或刀割针刺,必然痛得号哭求救;暂时头昏眼疼,便赶快请医生治疗买药吃。爱惜自己生命到这种地步,为何独独对动物就不生怜悯心而任意残害?到最后结下宿怨而造下杀业。
唉!许多恶事当中,只有“忍作残害”最悲惨。佛仙劝诫我们,上天对造恶之人,必使他自食其果。我们应当站在动物立场为它们设想,就会立刻猛醒过来。因而在后面细说不可宰杀动物的各种情况,跪求仁人君子,务必依循而努力实行!
生我之日,谓之母难。亲在,固当斋心致敬;亲亡,更宜蔬食呼天。乃恣口腹,以杀众类乎。故生日不可杀生也。
母亲生我那天称为母难日。所以当亲人在世时,本来就应持斋戒杀,净心敬奉双亲;若亲人过世,更应素食向天祈祷,期使早日超生。怎可放纵自己口腹之欲,杀害众生吃其肉呢?所以生日不可杀生。
凡人无子则悲,有子则喜。今乃庆其子生,令他子死;且婴儿始生,不求长寿,而反造业乎?故生子不可杀生也。
凡是人没儿子就伤心,有了儿子就高兴。现在为庆祝儿子出生,却要使众生的儿子死亡;而且当婴儿出生时,不但不为他求长寿,反要因他而杀生造恶业吗?所以生子不可杀生。
丧以哀为主,杀乃罪之魁。陈燕享于哭泣之位,徒饱生人;侈鼎俎于棺椁之前,益增怨业。故丧事不可杀生也。
办理丧事应当以尽哀伤之情为主,杀生乃是大罪业。在灵位前陈列丰盛的祭品,只是让活人饱食一餐而已;在棺木前安放充满宰割烹煮的肉类的鼎俎,那也只是更增加杀生的冤业罢了。所以丧事不可杀生。
春秋祭祀,忌日荐先,原以倾子孙之血诚耳,但当放生以消宿罪,岂宜杀害以造新殃乎?故祭祀不可杀生也。
春秋两季祭祀,先祖忌日超度,本来就在表达子孙对祖先的至诚心意,所以应当放生替祖先消除过去所造罪业,怎可再杀害生命制造新的灾祸呢?所以祭祀不可杀生。
人有疾病,辄杀生祀神以祈佑,不知己欲求生,反杀他命以活我命,神果有灵,其来飨乎?故祈禳不可杀生也。
人一有病,就杀生祭祀神明祈求保佑,殊不知自己想求生存,反而杀害其他众生生命来延长我的生命,如果神明有灵,怎敢来享受?所以祈禳不可杀生。
平等为佛,正直为神,断无因贿降福之理。今人告许宰杀,此名恶愿;纵得遂心,凶报在后。故许愿不可杀生也。
平等为佛,正直为神,绝无因为贿赂神佛而降福祉的道理。今人祈祷许愿时,就宰杀动物当祭品,这叫作恶愿;纵使目前能如愿,将来必定受凶报。所以许愿不可杀生。
夫妇初婚,万世之嗣,生生之源,宗祧所恃。今乃极意宰杀,种下寻仇恶因,是聚杀机于闺门之内矣。故婚姻不可杀生也。
夫妇刚结婚时,是将来万世子孙出生的开始、传宗接代的起源、宗庙存续的依靠。现在却刻意为婚姻而杀生,种下将来寻仇的恶因,这是在闺房内就聚集杀机了。所以结婚不可杀生。
主宾酬献,不闻砧上哀号;燕笑满堂,哪见釜中苦楚?则古人所谓二簋用享之意,可师也。故燕客不可杀生也。
当主人和宾客互相劝酒劝食时,从不过问砧板上有多少动物被杀而哀号;当大家在宴请欢笑满堂时,哪里能看到锅中生命受滚煮的痛苦?由此可见,古德所说“只要心存诚敬,用两碗淡饭就可以祭祀了”这种做法是可以仿效的。所以宴客不可杀生。
上天不生无禄之人,苟有一技一艺,皆可得食得财,何苦奏刀推刃乎?且愈杀而愈穷也。故营生不可杀生也。
上天不会生没有食禄的人,如果每人都有一技一艺,都能赚钱有饭吃,何必一定要挥刀杀生呢?而且愈杀生就愈穷苦。所以谋生不可杀生。
割禽兽以肥己身,灵蠢何分?烹血肉而实肺肠,颠倒殊甚。况脂膏易尽,而怨业仍存乎。故奉养不可杀生也。
宰割飞禽走兽来养肥自身,人与动物有何分别?烹煮禽兽血肉来养自身五脏,这是是非颠倒极不明理。何况吃下的肉类油脂很快就会消尽,但杀生的冤业仍然存在。所以奉养亲人不可杀生。
杀一命以活一命,仁者不为。况死生分定,未必其能活乎。害物治病,徒增死后怨家耳。故用药不可杀生也。
杀死一条命来救活我这一条命,有仁心的人绝不会这样做。何况生死之事,命中早已注定,未必杀生以肉做药就能活命。杀害物命来治病,只会增加死后冤家讨债罢了。所以用药不可杀生。
病者求安,亦如物之恶杀。今人谓物命难延,理宜烹宰,亦将谓人既病废,悉可诛夷耶?故养病不可杀生也。
病人想求身体平安健康,也如同动物不喜欢被杀一样。现在的人说动物命短难延长,理应被人杀来吃,这是否也意味着人既然生病或残废,已经无法延命,也全部可以杀死呢?所以养病时不可杀生。
道流醮毕,礼崇谢将,大者羊豕,小者三牲。夫神圣岂为区区口腹,而降灾于修功德者乎?故谢将不可杀生也。
道士举办消灾祈福仪式后,以丰盛的祭礼酬谢神将,较大的就杀猪宰羊,较小的也用鸡、鱼、豕三牲,难道神圣竟然会为了一点口腹之欲,而降灾难给有功德的人吗?所以答谢神将不可杀生。
近俗除夜,大则刲羊蒸豕,次用鸡鱼猪首。抑知腊尽春初,乃百神祖宗同来降鉴之时乎?故除夜不可杀生也。
近来风俗在除夕夜的庆祝,场面较大的就宰羊蒸猪,次一等的也用鸡鸭鱼肉猪头来祭拜。哪里知道岁末春初,是所有众神及祖先都来降临鉴察的时候?所以除夕夜不可杀生。
功名发轫之初,正仁爱沛流之日,何忍使物类夭亡,以滋隐痛乎?暴殄伤生,骄奢败德,故荣遇不可杀生也。
刚得功名利禄,正是仁爱精神要充分发挥之时,怎忍心杀害动物生命,用它们的痛苦来庆祝自己的光荣,以增长自己日后的隐痛呢?暴殄天物,不惜物命,骄奢淫逸,败坏德行。所以有荣遇时不可杀生。
馈遗本为嘉礼,肥鲜乃动杀机。在己为众杀,而独受愆;在人恣一饱,而不任德。故馈遗不可杀生也。
赠送东西本来是一种很好的礼节,但如果送人活物,就已经触动杀机。这对自己来说,是为他人杀生,而自己却独自受罪;对受赠的人来说,不过是饱吃一顿罢了,却承受不起这份恩德。所以送礼不可杀生。
饯别哪得无情,素羹亦自有致。何必侈一时之填积,竟尔聚大畜之怨号哉?故饯别不可杀生也。
设宴送别哪能没有情意,只以素餐送别也很别致。何必为了一时填饱肚子而奢侈浪费,竟然因此而导致牲畜的哀号怨恨?所以设酒送别不可杀生。
饲金鱼者,虮虾之属万计;饲白鹤者,细鱼之属百千。贵人怡悦耳目,有杀业存焉。故玩好不可杀生也。
饲养金鱼的人,要用数以万计的虮虾来喂食;饲养白鹤的人,要以百千条的小鱼来喂食。富贵人家为了耳目欣赏,无形中已造杀业。所以养宠物的人不可杀生。
如上所说,略言其概,人当就此而推广之,则方寸之中,俱有天覆地载之量矣。
以上所说,只是概略说明而已,人们应当以此加以推广,心中自然就会存有天覆地载的心量了。
黄鲁直颂曰:“我肉众生肉,名殊体不殊;原同一种性,只是别形躯。苦恼从他受,肥甘为我须;莫教阎老断,自揣看何如。”
黄鲁直先生的一首颂说:“我的肉和众生肉,名称虽然不相同,但都由肉体所组成;原本都是同一体性,只是躯体有分别。为了满足我的口腹吃众生肉,痛苦却由众生来受;不必阎王来判断,自己想想就知道。”
试思昨日之泳跃翱翔,今归何地?恍见生前之飞鸣饮啄,已化瓯中。此语甚恺恻也!
请想想看,昨天还活生生地在水里游、地上跳、天空飞的众生,而今归于何处?仿佛看到它们生前还在飞翔啼鸣、饮水啄食,现在都被杀煮而置于锅盆中。这话听起来让人感觉很难过而生出一片恻隐之心!
许真君幼喜猎,遇一麑殪之。旁有一麋,舐之踰时不活。悲跃而死。真君刳之。见其肠寸裂。遂投弓叹曰:“悲夫!天性之爱,物类亦至此乎!”乃去而学道,济人利物,证仙果。
三国时代的许真君(即许逊,前已介绍)小时候喜欢打猎,遇到一只幼鹿,就把它射杀了。旁边有一母鹿过去用舌舔小鹿,过了好长一会儿小鹿都没活过来,于是悲痛乱跳而死。许真君将母鹿剖开,看到它的肠子寸寸断裂(肝肠寸断正指此——译者注),于是就将弓箭丢弃,感叹地说:“真是悲惨啊!天性的至爱,连动物都到如此地步!”从此以后他离家出外学道,终能济人利物,证得仙人之位。
唐张易之为铁笼,置鹅鸭其内,中起炭火炙之,旁用器,置五味汁。鹅鸭绕火走,渴即饮汁,汁尽加火。毛落肉烂,取而食之。后为张柬之所诛。
唐代的张易之制作了一个铁笼,把鹅鸭放在里面,从中点起炭火烧烤。旁边放着容器,里面放置五味汁。鹅和鸭绕着火边走,口渴就喝五味汁,汁喝完了又加火。最后毛脱肉烂,然后取出食用。张易之后来被宰相张柬之诛杀。
译者补充:
“残忍的张家三兄弟”(出自《朝野佥载》)
武则天朝时,张易之任控鹤监,他的弟弟张昌宗任秘书书监、张昌仪任洛阳县令。他们相互争比奢侈。张易之做了一个大铁笼子,把鹅鸭放在里边,在笼子当中烧炭火,又在一个铜盆内倒入五味汁,鹅鸭绕着炭火行走,烤得渴了就去喝五味汁,火烤的痛了自然会在里面转圈跑,这样不多久表里都烤熟了,毛也会脱尽,直到肉被烤得赤烘烘的才死去。张昌宗把一头活驴拴在一个小屋子里,烘起炭火,再放一盆五味汁,用的方法与前边讲的一样。张昌仪在地上钉上四个铁橛子,把狗的四只爪子绑在橛子上,然后放出鹰鹞,把狗按在下面活吃它的肉,把肉都吃尽了狗还没死,那狗的号叫声极为酸楚,让人再也不忍听下去。有一次张易之路过昌仪家,很想吃马肠,昌仪便牵来手下人的乘骑,破开马的肋骨取出肠子,过了很长时间马才死去。后来易之、昌宗等被诛杀,老百姓把他们的肉切成小块,那肉又肥又白就像猪的脂肪,被人们煎烤吃掉。昌仪先被打折了两个脚腕,再摘出心肝,之后才死去,头也被砍下送往京都。当时人们说这是他们残害那些狗和马的报应。
西商任天一,嗜利残忍。每岁至海州青口地方,屠宰腌猪。后载猪过高邮六安沟闸,夜被大风覆舟,猪为渔人抢散。任在岸叫苦,覆舟大桅倒身,压成肉饼。
夫命中有财,随处可得,何必为此杀生害命之事?报应如任商者甚多,人当自省,切不可谋生而反走死路也。至贼徒焚劫,波浪漂亡等事,未必非上天以杀报杀也。
从西边来的商人任天一,为人贪利而残忍。每年都到江苏东海县青口那个地方,买猪屠宰后,将肉腌制,再载回去卖。有一次,他用船载着腌猪,经过高邮六安设有沟闸的地方,夜间刮起大风,船被吹翻,腌猪立刻就被渔家抢光了。任天一在岸边叫苦时,突然翻船的大桅杆倒下来压到他身体,把任天一压成了肉饼。
须知命中有财,到处都可赚到钱,何必非要去做杀生害命的行业?报应如任天一这种商人的,实在太多了,值得人们反省深思,切勿为了谋生,反而走上死路。至于被盗匪烧杀抢劫,或被洪水波浪漂流淹死,未必不是上天以此来报应他杀生的罪孽。
宋朱沛好养鸽,为猫所食,沛执猫,断其四足,号叫数日而死。后生子手足俱无。
又周昻尝昼寝,梁有燕巢,三雏呢喃待哺,昻怒,食以蒺藜,皆胸裂而死,后三子皆哑。
又张霖忿蛙之鸣,沃以热灰。后忽为热汤烂死。
合而观之,人可忍作残害于物乎?既作,能免于罪报乎?
宋代朱沛喜欢养鸽子,鸽子被猫吃掉了,朱沛就把猫捉住,用刀剁断他的四足,猫痛苦号叫了几天后才死。后来朱沛生了一个儿子都没手脚。
又有一位周昂,在白天睡觉时,梁柱上有燕子窝,上面有三只幼燕,因为饿了叫着想要吃东西,周昂很生气,就用蒺藜(带尖刺的蒺藜果——译者注)喂它们,三只幼燕都胸部裂开而死。后来周昂生了三个儿子都成哑巴。
又有一个张霖,对蛙叫声非常忿怒,就用烧红的热灰覆盖青蛙。后来他忽然被热汤烫伤溃烂而死。
从以上三命合起来观察,人可以用残忍的手段来伤害动物吗?既然做了,怎能免除恶报呢?
唐吕祖曰:“汝欲延生听我语,凡事惺惺须恕己。汝欲延生须放生,此是循环真道理。他若死时你救他,你若死时天救你。延生生子别无方,戒杀放生而已矣。”
唐代吕祖(即吕洞宾,八仙之一——译者注)说:“你想延长寿命,可要听我的话,凡是遇到事情,当要保持清醒,须使自己起宽恕之心。你要延长寿命,就必须要放生,这是世间循环的真道。众生面临死亡时,你去救他,将来你若面临死亡时,上天就会救你。要延长寿命生男孩,没有别的方法,只要戒杀和放生就可以了。”
祁奚度《觉触》云:
一毛拔而四大震惊,灸艾焚而全身苦痛。盖一体本具体之体,而众生即吾生之生。血气既尔相关,悲惨安能无涉?
乃复以彼肥甘,恣我口腹。试思昨日之泳跃翱翔,今归何地?恍见生前之飞鸣饮啄,已化瓯中。
则八珍罗前,尽属呼号怨业;五鼎在列,皆为宛转游魂。自然心恻,岂复下咽?
抑且臂缩,不能染指,时时警触,念念提持,则同体悲愉,不起众生之相。能仁普济,概全有觉之身。
《觉习》云:
鸡猪韭柰,逢着则吃,似永藉谈资;送死养生,取物以供,若守为功令。岂知弱肉强食,异类尚恶伤残;禀气含生,有觉宁供咀嚼?特以地声来,襁褓便甘肥旨;先天未堕,胞胎已习腥膻。
池鳞园凫,日给家庖;圈豕槛羊,时供匕箸。缘其薰习,万劫千回。故尔贪饕,日增月盛。
试以未入齿牙之品,举箸自觉踌躇?倘遇不经日用之珍,入口亦多疑畏。是以吴越甘蛙,齐人见之毛起。幽燕嗜蝎,越士睹而寒心。此岂嗜性故殊?良由习累所异。
诚思同性不忍伤性,有生岂以供生?夙锢一开,六根顿净。欲网重重,金刚剑不挥自裂。杀机种种,长生国不涉诞登。请听“习”言,自当有省。
《觉秽》云:
蝍蛆甘带,何殊珍簠盈前?腐鼠投鸱,奚辨三鲜满列?盖嗜由业造,故业重则心溺于嗜痂。味岂性生?性乖则好移于逐臭。
试观鸢狐野食,掩袖不忍旁观;蝇蚋集膻,触目且思心呕。何至丝管丛中,竞列百千海错;锦绮筵里,博求异数山羞。香美譬蜣螂之弄丸,浓饱若家猪之甘腐。甚至钟鸣漏尽,齿牙之腥臭犹存;抑且曲罢酒阑,衣被之膻污逆鼻。
诚思清净法身,岂容五浊世味?血气之物,皆觉秽而觉污;则溺嗜之心,自日除而日减。
《觉因》云:
有情下果,因地之理不诬;举响随声,生缘之故岂爽?薪尽而火传,薪终归火;弦张而矢发,矢必由弦。
盖施由彼报,施者固当忘情;而根自我栽,栽者应须善果。是以白环双宝,达人虽置无心;而炉火镬汤,智士常滋惧府。
乃有纵此无厌,戕彼常生。炮鱼炙鳖,岂念百滚油铛?割肉烧羊,便啜一脔精脍。甚且追风奔电,繁弱乌号,倾诸薮薄,罄彼林丛;遂使鸟失侣而惊飞,兽离群而孤绝。斯乃无生不嗜,舌底撩天,已先为人类虎狼,至于有物必攫,眼先堕地,宁免作兽中鹰犬?
诚思升沈万品,莫不怀情;托质两仪,类皆思报。愿从今日,永断夙怨。无怨可偿,不招多病之果;有危必救,自来长寿之因。
一念惺惺,不失十年水牯;三生历历,宁堕五百野狐?此乃无种良缘,迷涂宝筏。听吾饶舌,应自转头。
《觉毁》云:
有来有去,物类之代谢无常;不灭不生,吾性之慈悲自在。故见其生,不忍见其死,仁圣类以存心;惜其毁,则必喜其成。
众生皆同秉性,是以瓦砾无情,达士尚失声于堕缶;蠉蠕有觉,至人岂快意于残生?
况自卵而雏,自雏而羽,含哺之勤劬,夫岂一鸣一啄?且从无而化,从化而成,生机之活泼,宁但一夕一朝?乃以十年豢养,止供一旦庖刀;百计搜罗,仅给片时醉饱。
抑不思一断不可再续?霏脍形躯,片片是含悲向尽,既毁岂能复完?肢分炮烙,物物都抱苦就终。
夫五谷供人,尚且难消一粒;况群生自命,安得妄毁毫端?诚念彼死者,历万劫不能更生;吾食者,一刹那已化乌有。
方求生而不得,岂睹死而甘心?永作慈悲,长垂轸惜。则不待双鞋置顶,已先救了猫儿;奚假一诺开喉,方为两全鹅瓮?斯真实理,夫岂虚言?更为宣扬,幸同发念。
祁奚度先生写的《觉触》说:
拔一根毛就会牵动而震惊全身,烧艾草来灸治病处,必会感觉全身被烧的痛苦。任一众生本来都是真性本体的一部分,而众生也都是我本体中的一部分。血气既然都息息相关,彼此间发生惨事,怎可能会没关系?
又以众生的肉体来满足我的口腹之欲。不妨想想,昨天还在水里游、地上跳、天空飞的生物,今天已归何处?仿佛还看到它们生前飞翔鸣叫、饮水啄食的样子,现在则已全被煮熟放在盆碗中。
可见摆列面前的珍贵食物,都已变成呼号结怨的业报;那五鼎中陈列的生命,都已变成死去的游魂。想到这里,心中自然生起一片恻隐之情,怎能吃得下去?
已不敢伸手杀生,当然就不会染指去享用,这样在接触生物时,就能时时警惕自己,念念提起自己的善心,就能彼此融入一体,感受同体的悲欢,心中不再起众生分别相。能以仁心普济众生,自然就能回归觉悟的本体。
他的《觉习》说:
鸡、猪、韭菜及果类,见到就是给人吃的,好像永为我们吃肉说话的借口;祭祀亡者,赡养亲人,都取这些东西来供给,好像这是应当遵守的法令。哪知弱肉强食,动物之间尚且厌恶互相伤害;禀受上天之气的有知觉动物,哪能乐意提供身体让人咀嚼呢?只是出生以后,婴儿便吃甘肥的肉食;胎儿尚未出生,还在母亲腹中时,就已经熏习了腥膻的气味。
池中鳞类、园中飞禽,每天都成为厨房的供给品;关在圈槛中的猪羊,转眼就变成下筷的食物。因早已熏染成习,使我们在万劫不复中轮回。所以你的贪食习惯就一天比一天增加。
想想这些还未入口的食品,举起筷子要夹前,是否感觉有犹豫?假使不是日用常吃的珍品,吃到口里也会疑惧不安。所以吴越之地(今江浙地区)喜欢吃的美味田蛙,齐地人(今山东东部)看到就害怕得毛骨悚然,幽燕(今辽宁、河北一带)地方的人喜吃蝎,越地人看了会打寒战。这难道是喜好的特性本来不同吗?实由习惯累积才会有所不同。
实在想想,同是天性所生,不忍互相伤害,怎可用其他生命,来供养我的生命?多年积下的弊病一解开,六根马上就会清净。虽然欲望之网重重包围,只要慈心不杀,就算不用金刚剑,欲望之网也自然破裂。种种杀机,在长生国度里不能进入。请听《觉习》所说,自然就会有所省悟。
他的《觉秽》说:
蜈蚣把蛇眼当成甘美的食物,对它来说与人间满目山珍海味有什么不同(它认为最好的美味就是蛇眼——译者注)吗?腐烂的鼠肉投向鸱枭的眼前,它怎么还有心思再分辨人间的满桌三鲜(由三种新鲜菜肴合成的食物)呢?因为嗜好由业力造成,所以业力重的人,就会有喜欢吃疮口结的硬壳(嗜痂之癖,见注释)。喜欢这种恶心的味道难道是本性所生吗?其实是因背离了本性而积久成习就形成了喜好逐臭的怪癖。
请看老鹰、野狐掠食的情况,让人以袖遮眼不忍心观看;蚊蝇在腥膻肉类上聚集,让人看了都想吐。可我们人类,为何在悦耳的丝管乐声中竞相排列百千腥膻海味,在华丽丰盛的筵席里广求人间罕有的深山野味。其实这些香美的东西,就像屎克郎做成粪球当美味;这些能让你醉饱的东西,就像家猪把腐食当美味。甚至快到天亮了,牙齿间还留着食物的腥臭味;在曲终人散酒兴已尽时,衣被上的腥膻污垢气味很难闻。
请诸位好好想想,我们本性所具有的清净法身,怎能让这五浊尘世的臭味熏染呢?凡是含有血气的东西,都会感觉出污秽;如果能够如此警觉,则沉溺于怪癖的心,自会慢慢除去,天天减少。
他的《觉因》说:
众生造什么因得什么果,因果报应的道理不是骗人的。举起鼓槌敲下来必定有响声,受生转世的因果哪会有差错?燃烧薪柴会生火,生火定要有薪柴;张弦才能发出箭矢,箭矢要发必张弦。
大凡受布施者必定报恩,施舍的人固然应当忘记求得回报;然而因为我已经栽种了善根,所以得到善果也是必然的。所以获得白玉双环的善报,明理人不会放在心上;然而面对炉火滚烫烹煮生命,有智慧的人心府中会滋生恐惧。
但有些人对此放纵,杀生取食贪得无厌,残杀那些人们常吃的生物。把鱼鳖用火烧烤,岂能想到日后自己入烧滚油锅的煎熬?残忍宰割烧煮羊肉,只是为了尝一小块
精切的肉罢了。甚至还有的人出外打猎,风驰电掣,使得众多弱势禽兽到处奔走哀号,杀害所有草木密集丛生处的动物,搜尽一切森林和树丛中的生命,使得鸟类受惊四处飞散而失去伴侣,使得野兽惊奔离群而变孤独。这种人没有哪种生命不嗜食,他的舌头向上掀起可以冲天了,他虽然还生在人类中,实际已经变成了人间的虎狼,已经到了遇有活物必捕捉的地步,他们死后,能免于投生做禽兽中的鹰犬吗?
让我们静心好好想想,无论天上飞的、地上走的、水中游的一切物类,都有生命情感;寄身天地之间的众生,都想要报恩或报仇。愿从今天开始,大家永断夙世的怨恨。没有怨债要偿还,就不会招来身体多病的果报;众生有危险必定尽力去救助,自然就种下长寿的善因。
念念清醒不能放纵,就要像大安禅师一样看守十年水牯牛;三世因果历历分明,怎能误会因果而五百世投胎为野狐身呢?这是因为过去世没有种下良好的因缘,来做迷途中的宝筏。现在听我啰啰嗦嗦说了这些话,应当觉悟回头了。
他的《觉毁》说:
有来有去,这是一切众生在无常世界中新陈代谢的现状;不生不灭,这是人人本性中拥有的慈悲自在。所以看见他生存,就不忍心看见他死亡,这是仁人圣者的存心;看见他毁灭而痛惜,则看见他成就必高兴。
众生都同样具有上天所赋的天性,所以瓦砾虽无情感,但明理的君子还会为摔坏的瓦器伤心落泪;有知觉会蠕动的小虫,至德的人怎会以残害它为乐事?
何况从卵孵成幼鸡,再从幼鸡长到羽毛丰厚,其间要经过多少勤苦哺育的过程,岂是一声鸣叫或一啄食物的动作就可说明?而且从无化为有,又再从有而成就,这其中活泼的生机,岂是一朝一夕的事?现在竟然使十年长期养育的结果,变成厨师一瞬间的刀下菜;千方百计地搜捕野味,只是为了片刻的醉饱而已。
也不想想看,生命一断就不能复活。肉体一块块地切细,命尽的每片肉都含着无穷的悲痛,既然已毁坏其形体怎么还能再恢复?肢体被切得支离破碎,又受到炭火烧烤,每个被杀的动物都是含着无限痛苦而死亡。
就连五谷供人食用,尚且觉得一粒都难以消受?何况所有众生的生命,怎可随意对它有丝毫的毁伤?我们好好想想,那些死去的众生,可能经过万劫还不能再出生;但我把它吃掉,一瞬间就化为乌有。
正要求生还不能如愿,怎能眼看被杀而甘心?所以我们要永有慈悲之心,常常垂爱怜惜万物。这样不必等条件齐全,就已有猫儿等动物得救;何必等到你一开尊口,才能使鹅和坛子都保全下来(禅宗故事:养鹅于坛,鹅长大后难以出来,怎样既不打破坛又能把活鹅取出)?这些真实道理,难道有哪句是虚言?大家更要尽力宣扬,希望大家共发善念。
译者补充:
“一念惺惺,不失十年水牯”出自大安禅师的悟道因缘。
福州长庆大安禅师,别号懒安,百丈怀海禅师之法嗣,俗姓陈。幼年入道,顿拂尘蒙。元和十二年(817)于建州浦城县凤栖寺受具足戒。后受业于黄檗山(今福建福清县境内),学习律乘。但是,通过一段时间的学习,他深感所学的真实受用不大,尝自念言:“我虽勤苦,而未闻玄极之理。”于是,大安禅师便来到洪州百丈山,参礼百丈怀海禅师。
初礼百丈禅师,大安禅师便问:“学人欲求识佛,何者即是?”
百丈禅师道:“大似骑牛觅牛。”
大安禅师又问:“识得后如何?”
百丈禅师道:“如人骑牛至家。”
大安禅师进一步问:“未审始终如何保任?”
百丈禅师道:“如牧牛人,执杖视之,不令犯人苗稼。”
大安禅师由此领悟佛旨,安心住山,再不向外驰求了。后秉百丈禅师之命,前往大沩山辅助同参师兄灵祐禅师创居沩山,充当典座。在大沩住山期间,大安禅师躬耕助道,恪尽职守,为众所敬。后归福州怡山,广化闽中。
禅师曾经说法:“安在沩山三十来年,吃沩山饭,屙沩山屎,不学沩山禅,只看一头水牯牛,若落路入草,便把鼻孔拽转来,才犯人苗稼,即鞭挞。调伏既久,可怜生受人言语,如今变作个露地白牛,常在面前,终日露迥迥地,趁亦不去。”
“三生历历,宁堕五百野狐”来自一个著名的禅宗公案(出自《无门关》):
百丈禅师每日上堂。常有一老人听法并随众散去。有一日却站着不去。师乃问:“立者何人?”老人云:“我于五百年前曾住此山。有学人问:大修行人还落因果否?我说不落因果。结果堕在野狐身。今请和尚代一转语。”
师云:“汝但问。”
老人便问:“大修行人还落因果否?”
师云:“不昧(违背)因果。”
老人于言下大悟。告辞师云:“我已脱野狐身。住在山后。乞师依亡僧礼烧送。”
次日百丈禅师令众僧到后山找亡僧,众人不解师带众人在山后大磐石上找到一只已死的黑毛大狐狸。斋后按送亡僧礼火化。
原来,佛教的修因证果正是因果律的体现。老人以为修行人可以“不落因果”,恰恰陷入了邪见,属于“大妄语”,结果受了“野狐身”之报。又有个瑞岩和尚,整日价自唤“主人公”,复自应诺。宋代无门慧开禅师批评他误把“识神”认为“真心”,是“野狐见解”。
在禅宗中,流入邪僻、未悟而妄称开悟,禅家一概斥之为“野狐禅”。后来以“野狐禅”泛指各种歪门邪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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